文| 孟然
巴黎圣母院的大火讓整個法國“染血”,很多人的內心也仿佛“蒙灰”。
這座建造了200年、存在了850余年的哥特式教堂,在日夜流淌的塞納河畔遺世獨立,聽過兩次世界大戰的炮聲,也見證著法蘭西民主文明的覺醒。如果說埃菲爾鐵塔是工業文明留下的地標,那么巴黎圣母院更像是人文精神留給現代社會的提示符。
巴黎的這場大火在國內也攻陷了熱搜榜的近三分之一席位。一些人回憶自己與巴黎圣母院的相遇的美好瞬間,一些人哀嘆文明的一去不返;也有一些人坦言,對于遙遠國度的那棟建筑“無感”,更有一些人拿出“圓明園被燒”做類比。
同大多數網友一樣,我未曾去過法國,未曾親眼看到過這座建筑的巍峨與精致,甚至雨果的《巴黎圣母院》也只是看過開頭便放棄了。對于這座建筑中所蘊含的信仰、所承載的波瀾壯闊的革命歷史、所鐫刻的人道主義精神,也大多遺忘在大學課堂上。
所以,很多網友所表達的“無感”,其實不難理解。這些人并非冷血,只是由于人生體驗的局限,對于遙不可及的火災,無法產生足夠的“共情”。即便知道,這座建筑歷史很久遠、價值很寶貴、對法國人很重要,但實在是太過遙遠、太過陌生,除了可惜之外,似乎再也難以“更悲痛”。
這讓我想起一個或許不太恰當的類比:最近我的奶奶重病,在病床上已經昏迷了數日,我請假回家照顧,每每呼喚昏迷著的奶奶,都忍不住落淚。爸爸、媽媽、姑姑也都日常紅著眼眶。這幾日,有不少親戚來來往往。除卻老姨拉著奶奶的手叫著“姐姐”,哭了許久。多數人只是在病床旁站立一刻,問了問病情,便匆匆離開。
他們難道就如此冷漠?不是的。他們與眼前這位病榻上的老人沒有真正一起生活過,在人生過往中,這位長輩只有過年過節時打過照面而已。要求他們如我們這些親人一般,24小時守在病床前,如我們一般心痛、哭泣不止,這是強人所難。
▲社交平臺網友部分留言。截圖。
在新京報現場傳回的照片中,一個細節令人動容,在火災現場,巴黎市民沒有人舉起手機拍攝,他們只是或站著或跪著,或唱起圣歌或默默祈禱,火光映照著他們虔誠的目光。在這目光里,火光中的巴黎圣母院仿佛一個將要離去的親人。
所以,面對被燒毀的巴黎圣母院,那些祈禱與痛心者,絕非惺惺作態的“圣母”,他們所產生的“共情”也不是什么虛情假意,很多人是真的心碎了。
而那些坦言“無感”的人,也并不是一種惡。他們只是由于經驗的缺失而妨礙了情緒的產生,他們不必因此受到額外的指摘。
隨著我們的國家越來越開放、包容,我們對外界的認識越來越豐富、細膩,相信會有越來越多的人,通過更多的知識和體驗,萌生出對他者文明的共情。
可是,無法否認,在復雜的輿論中,確實存在一種惡,那就是不合時宜地“幸災樂禍”。
這些人像是在病床前或葬禮上的嬉笑者,把文明和體面都拋之腦后,甚至將他人的災難看作一種“同態復仇”,這樣的狹隘與偏激,與文明相悖,與時代錯位。
▲悲傷的人們。我們視頻拍者:田野
的確,自私是人的一種天性,放任這種天性甚至為這種天性辯護、叫好,是“叢林時代”的野蠻行徑;而人類文明恰恰是在對抗這種叢林法則,是用“惺惺相惜”的共情和“推己及人”的理智,建立起社會賴以運行的基本原則。
在如今這個萬物互聯的“地球村”里,塑造一個理性和文明的“自我”才是自愛的首要條件,也是與人交往的前提,封閉、隔絕、自大,則只會把自己困在一種虛幻的泡泡當中,除了自我陶醉外,難以他人贏得真正的尊重。
巴黎圣母院被燒毀——在這一重大的歷史事件中,我們是旁觀者,也是親歷者。我們以怎樣的態度看待文明的隕落,也反映出我們自身的文明程度。所以,理解一部分人的痛心,允許一部分人的無感,但請別不合時宜地“叫好”。
原標題:巴黎圣母院大火:理解“無感”,但別叫好| 新京報快評
責任編輯:韓慧新海南手機客戶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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